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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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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妃有孕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的, 很快京中各府都得了消息。楚王和吳王雖是暗自生了一回氣,可轉頭還是要叮嚀自家王妃備份厚禮送去“恭賀”, 面上倒也能端出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樣。

竇嬤嬤老當益壯, 手裏拿著那一疊疊的禮單,挨個兒清點送來的賀禮,一面看一面吩咐左右伺候的幾個宮人, 將那禮單上的賀禮一一歸類收入庫中,有條不紊。

因為有了孩子, 鄭娥也與二公主一般,整日裏都被人拘在府內養身子。此時, 她正一身清閑的坐在邊上看著竇嬤嬤忙的滿頭熱汗,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嬤嬤且歇會兒吧?實在不行,這些東西便叫底下那些丫頭去點一點。”

竇嬤嬤伸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 喉中稍覺滋潤,便也跟著稍稍歇了口氣。她這才轉過頭去看鄭娥, 白凈的面上顯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 那望著鄭娥的目光更是十分的柔和, 嘴裏輕聲應道:“這那裏行?”她左右瞧了瞧, 擺擺手讓邊上伺候的宮人都退下去,這才起身走到鄭娥身邊, 附在她耳邊道, “如今王妃初初有孕,就怕有些個人不安好心,故意拿些壞東西夾雜在裏頭, 要是沖撞了殿下您就不好了。再說了,奴婢在宮裏伺候多年了,論眼力還是有一些的……”

鄭娥聞言一怔,嘴裏小聲道:“這,這不至於吧?”

竇嬤嬤撇撇嘴,知道自家王妃素是個心善的,加上魏王一貫維護,有時候卻也不太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更不會平白把人往壞處想。可如今乃是非常時期,魏王也不在府上,她只得再接再厲,接著與鄭娥分說起來:“您想想,您這忽然有孕,楚王和吳王那頭說不得便有些個不高興。就算他們礙著陛下,不敢在自己的賀禮上動手腳,可他們底下難不成就沒人了?故意找個替罪的混些個東西進去,那是再簡單沒有的。還有宮裏頭,謝貴妃、王昭儀那邊多半也有想法,咱們也得小心提防著呢……”

鄭娥點了點頭,伸手撫著自己還未顯懷的小腹,眉心微蹙,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竇嬤嬤生怕嚇著鄭娥,很快便又接著道:“對了,王妃可是給王爺寫信了?這麽大的喜訊,可得早些兒派人通知王爺才好。”

鄭娥面上的愁色一時便散開了,她不由得垂下眼,咬著唇,低低的道:“還沒呢……”她頓了頓,有些羞赧,“我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麽。”其實她還有些不好意思。

竇嬤嬤瞧著鄭娥頸後那毛茸茸的碎發,想起當年自個兒奶大的姑娘也有這麽大了,如今竟也嫁人生子,心中不免更是欣慰,微笑起來:“那您也得趕緊寫信啊……”她眉目含笑,慈愛可親,“王爺要是知道這個好消息,心裏頭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鄭娥唇角也不由往上揚了揚,頷首應著,便道:“那,我去書房寫信了。”

竇嬤嬤連忙點頭,起身將鄭娥送到門口,自個兒則是叫了幾個宮人進來,慢條斯理的清點起剩下的一疊禮單來。

鄭娥到了書房,令人拿了信紙,研好了墨水,提了筆又覺得不好意思——她與蕭明鈺自小便一起長大,往日裏都是形影不離的,好似還從未如今日這般遠到要寫信往來。她便是有千百句的話想要與蕭明鈺說,提筆在手卻也一時寫不出來。

總不能直接與他說自己有孕了吧?

鄭娥猶豫了一會兒,仍舊有些說不出的羞意。她想了想,索性揮揮手讓左右都下去,提筆先寫了自己與二公主在外頭酒樓吃羊肉的事情:

“……不知北疆那邊可有肥羊?你那日去後,我便和二娘一起去了一家新酒樓,聽說那家的烤羊肉色香味俱全,乃是酒樓招牌菜,每日只供應一百份。二娘一個人便吃了半碟子烤羊肉,若不是中途我出了意外,她大概還能再吃好幾碟羊肉。

不過你放心,我說的‘意外’其實也不算是壞事,是好事——是我們兩個人的好事。只是,接下來好幾個月,我大概都不能吃羊肉了。”

鄭娥寫到這裏,隱約覺得自己這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清楚,想著蕭明鈺讀到信件時候的反應,她便覺得心中甜甜的,仿佛被澆了一層又暖又甜的蜂蜜,說不出的喜歡。她眨了眨眼睛,掩下羞澀,緊接著又寫起自己近日的境況:“府內一切皆好,我每日裏也和平日一般的練字看書,只是你忽然走了,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太習慣……”

鄭娥寫到這裏,面頰微微有些羞紅,想了想便又加了幾句:“不過二娘常來陪我,父皇也常常叫我入宮伴駕,讓尚藥局派人給我看脈。倒也不覺得難過,除卻不能常常外出之外也算是十分充實的……”她順手便把自己這些時日的日常作息、消遣寫了一回後,鄭娥這才擱下筆。

不知不覺間,她竟已經寫完了兩張信紙。

鄭娥看著桌案上兩張寫滿了簪花小楷的信紙,略一猶豫,又拾起了一張嶄新的信紙,接著在上面寫到:“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

所謂“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出自《詩經·衛風·伯兮》,大致可以解釋為:自夫君東征,我無心梳洗的長發便如飛起的雜草,難道是因為我沒有洗發的脂膏嗎?並不是的,是因為我的夫君不在啊,我又要為誰梳妝?

而下一句“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則是出自《室思》,緊接著上一句的意思便是:所以,自從夫君你走後,我用來梳妝的明鏡便已不再光亮。

然而,鄭娥真正想說的卻是《室思》的下半句——“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為了這麽一句話,她還特意尋了一頁衍波箋,此信箋上的紙紋一如流水之紋,恰恰合了鄭娥心中所思。

因著鄭娥一貫羞於言說思念,故而寫了那麽三句詩詞後便停了筆,只盼著蕭明鈺能明白她想說的話——是了,他們一貫都是那般的心有靈犀,此回一定也能立刻明白的。

等再次擱下筆,鄭娥這才覺出自己頰邊的熱度,慌忙的垂下頭去把三張信紙收好,這才揚聲喚了人來將信件送出去,寄去給北疆那邊的蕭明鈺。

因是二月裏,尚有幾分春寒。蓬萊殿內仍舊是捎著銀絲炭,重重的簾幔被放下來,只能依稀看見內裏的衣香鬢影。

這偌大的宮殿,此時卻是一片寂靜。只有赤金雕花卉紋狻猊生香爐裏生起裊娜的香霧,輕輕淡淡的一縷幽香,猶如微風一般輕輕的拂過殿中的簾幔,左右往來的宮人手裏或是端著杯盞、或是漆盤……皆是恭恭敬敬的垂下頭,屏息斂神,不敢出一口大氣。

因為,六皇子來了。

六皇子雖是謝貴妃所出卻一直不大喜歡入宮,自從建府出宮之後便很少入宮來,平日裏也多是謝貴妃派人催了好些次,他才端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姍姍而來。而每當此時,謝貴妃的心情總也不會太好,殿內的宮人自然是拿出百般的小心,生怕會因此被謝貴妃遷怒。

而此時,謝貴妃正如往日一般坐在暖榻上與六皇子說話。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常服,一頭如雲的烏發只用一支簪子松松的挽了起來,越發襯得一身肌膚猶如雪堆玉砌一般。她那張絕色的素面亦是不施粉黛,透出涼絲絲的玉白色,叫人望之而生憐。

自小公主去後,她便再沒有穿過華服,永遠都是這般素凈到了極點的服飾,便如月下徐徐盛開的曇花,只剩下片刻的光陰,嬌弱到連那灼熱的日光都會燒傷她。

六皇子看在眼裏,念及早逝的幼妹,倒是頗有幾分感傷,難得的對母親生出些許的歉疚來。他伸手倒了盞熱茶,遞過去給謝貴妃,低聲問道:“母妃近來身子可好。”

謝貴妃自是很快便察覺到了六皇子的愧疚,她伸出手去接那盞茶,從袖角露出的那一段手腕伶仃纖瘦,仿佛一掐就碎的青玉。她只是苦笑著:“如何能好?”她咬著唇,仿佛幽怨一般的道,“我一想起你妹妹便心痛難忍,如何能好呢?”

六皇子垂下頭,只是恰如其分的轉開話題:“對了,我今日來,林氏她還問起來了。若是母妃覺得宮中寂寞,平日裏倒是可以叫她入宮來,陪您說說話,也算是解個悶。”林氏乃是六皇子的皇妃,也算是謝貴妃的兒媳,讓她入宮陪著也不算太出格。

謝貴妃卻咬了咬唇,冷聲道:“我與她又有什麽好說的?若真是日日叫她入宮來,恐是平白惹了旁人閑話,說我愛擺架子欺負人……”她輕輕的擱下手中的茶盞,那只猶如青玉一般的纖手很快便抓住了六皇子那只手掌,切切的道,“六郎,那可是你的妹妹啊,一母同胞,血脈相連。她的仇,你可萬萬不能忘了。”

六皇子只覺得自己那只手掌仿佛被陰冷的蛇信子舔過,涼意森然。他下意識的抿了抿唇,那猶如珠玉一般殊麗的面容緊繃著,仿佛壓抑著什麽情緒。

謝貴妃瞥了眼他那神色,很快便又往裏頭加了一把火,哽咽著哭泣道:“三娘去的時候還那樣小,我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現今一想起來,真是……”

她語聲哀哀,仿佛真的是在為幼女的死而覺心痛。

六皇子終於沈下聲音,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母妃此回叫兒臣過來,所為何事?”

謝貴妃眼睫微微擡起,沾著些許的淚珠,好似不勝哀愁。她柔柔的道:“你妹妹的事情,真要論起來,你那幾個兄長自是都逃不開幹系的。如今,北狄那邊磨刀霍霍,蕭明鈺又遠在北疆,恐怕不日便要出事……”她微微一頓,很快便與六皇子道,“只要我們再添一把火。”

六皇子驟然擡起眼去看謝貴妃,語氣裏帶了重重的警告之意:“正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兩國交兵,輕則勞民傷財,重則危及社稷,母妃深居宮內,不知內情與輕重,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謝貴妃蹙了蹙眉頭,擡眼去看兒子,只得接著勸道:“蕭明鈺才幾歲,他又懂什麽?哪裏有你說的那般重要?打仗這種事,最後還不是要蘇淮真來?”她看著兒子年輕的面龐,忍不住循循勸道,“你不知道,你父皇特意選了蘇淮真,還不就是想要叫他替蕭明鈺來打仗?到時候輸了,責任自然由蘇淮真這個主帥來背著,若是贏了,卻還要分蕭明鈺一半……”

說到此處,謝貴妃依舊是忍不住有些憤憤不平:皇帝也太偏心了,這才剛剛廢了太子,便想著要扶蕭明鈺這個嫡次子上位。她只要一想到:縱然元德皇後去後多年,皇帝的心依舊向著她那幾個嫡子,謝貴妃便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氣恨——那人早已死了,說不得屍骨都已爛了,為什麽還要與她爭呢?

謝貴妃氣得咬牙,只是當著兒子的面還是竭力忍著那滿心的怒氣,接著勸慰道:“母妃知道你心善,不願動那些鬼蜮手段。可你仔細想想:倘若我們此時什麽都不做,那等蕭明鈺打完仗,平平安安的回來,到時候他便是唯一一個有戰功的皇子,而且他又是嫡子,你父皇再提出要立他為儲,朝中又有何人能擋?”

六皇子面色微沈,只是道:“那也是四哥他應得的——此回北疆一行原就是前途未明,他願意挺身而出,甘冒生命之險。倘若他正攜勝而歸,兒臣做弟弟的也只有敬佩的份。儲位原就是有德者居之,若是叫四哥來坐,又有何不可?”

謝貴妃緊緊盯著兒子那張臉,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動搖,然而她很快便發現:六皇子說的竟然是真心話!真是可笑,她此生苦心積慮,費勁心血,付出一切,所為的也不過是想要將自己唯一的兒子推上那個位置——然而,她的兒子卻對這一切毫無半點的渴求。

多麽可笑啊!這皇家裏頭竟還有這般天真的!皇帝那般虎狼之血竟也能養出他這般的兒子。

謝貴妃胸口忽而湧出勃然之怒,甚至顧不得儀態和顏面,拾起案邊的茶盞,用力往六皇子身上丟去,一字一句的道:“你!你當真是一點血性都沒有!你怎麽配做我的兒子!”她語聲顫顫,幾乎是咬著牙才能把那心頭的真心話擠出來,“你身上所流著的血,有一半是開創熙朝三百年天下的熙太祖所留下的最後一脈骨血,還有一半是你父皇這個一統天下、掃清六合的大周天子之血。你身負兩朝帝王之血,難道就想要這般自甘墮落,庸庸碌碌過此一生。”

六皇子面容漠然,一字一句的道:“那又如何?”

謝貴妃眼中幾乎要燒出火來,她只覺得滿心滿心皆是恨,竭力忍著那點怒氣,仰著頭顫聲問道:“那你妹妹呢?你妹妹的仇,你也不打算報了?”

六皇子站起身來,衣袖在案上緩緩的拂過,發出極細微的衣聲。他鄭重其事的道:“我一直把妹妹記在心上,也想要替她好好孝敬母妃您。只是,那件事,既然父皇已經定案,下毒的內侍已叫打死、太子也已被廢,事情便也算是結束了,又何必再牽連其他?”

謝貴妃眼眶微紅:“那你就這樣放過背後的吳王與楚王?”

六皇子深深的回看謝貴妃,終於還是開口反問:“母妃您當真覺得那事乃是楚王或是吳王做的?還是,這些都只是您順水推舟的懷疑?”他站在案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謝貴妃,徐徐的開口道,“如果您能拿出證據,那兒臣倒是可以相信您的話。”他語聲不急不緩,仿佛還十分的溫和有禮,可言下之意卻是:除了憑空猜測,母妃您有證據嗎?

謝貴妃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氣得發顫,心口悶痛,眼前發黑,仿佛馬上就要昏過去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直截了當的道:“逆子!你這個逆子,你給我滾!”

六皇子從善如流的“滾”了。

謝貴妃躺在榻上氣得顫顫的發抖,在門外候了好一會兒的大宮女曲扇連忙掀開簾子到裏頭觀望,瞧著那一地的碎瓷片,還有滿地的茶水,她心頭嚇得一抖,還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扶起了歪倒在榻上的謝貴妃。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輕的開口叫了一聲:“娘娘?”見謝貴妃還是神色怔怔然,她便又緊接著加了一句,“娘娘您沒事吧?”

謝貴妃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擡眼看了曲扇一眼。

曲扇只覺得那一眼寒徹入骨,叫她渾身都僵住了,只能試探著再叫了一聲:“娘娘?”

謝貴妃這才漸漸緩過來,她仿若無意的道:“六郎如今是越來越不肯信我了,三娘那件事,他竟然還尋我要什麽證據。你說可笑不可笑?”她眼睫一揚,掃了曲扇一眼,“對了,你應該沒和他說什麽胡話吧?”

曲扇聽到這話,便知道謝貴妃恐怕是懷疑她把小公主死前偷偷和謝貴妃會面的事情告訴六皇子。她深知謝貴妃為人陰狠,素是個絕情的,此時嚇得幾乎肝膽俱裂,哪裏敢多說什麽,立即就跪了下來,直接道:“娘娘!奴婢自小便在您身邊伺候,早已將一生榮辱托付在娘娘身上,如何又敢有二心?”說著,她便狠狠的磕了個頭,“奴婢對娘娘的忠心那是再真沒有了,還望娘娘您能明鑒!”

謝貴妃看著她,倒是淡淡的笑了笑:“行了,我就隨口問一句,你怕什麽?”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曲扇的肩頭,仿佛是要替她拂去那肩頭的煙灰,柔聲道,“你對我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說來,如今你年紀也大了,你放心,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一定好好的給你找個好人家。”

曲扇強自笑道:“娘娘厚恩,奴婢定是不忘。”

謝貴妃便又道:“行了,你下去吧,叫人來把這兒收拾收拾。”頓了頓,又道,“對了,去給吳王那邊送個信——凡事總也要多留條路才是。你說對不對?”

曲扇連連點頭:“娘娘說的是。”她擡起眼與謝貴妃對望了一眼,心裏道:這話可是娘娘您說的,我給自己留條後路,也是不得已啊……

謝貴妃看著曲扇那閃動的眸光,終於下定了決心:這人恐怕是不能留了,小公主那件事,必須得要瞞住了。要不然……而且曲扇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知道許多陰私,若真是叫她說出去了,那後果當真是不可想象。倒不如來個斬草除根,反正也不過是個奴婢。

曲扇與謝貴妃對視了一眼,面上主仆情深,可心裏卻各有計較。

此時,蕭明鈺還在去北疆的路上,因夜深了,他便獨自一人坐在帳篷裏面翻看兵書——其實他到想看自家書房裏收藏的那些畫冊,可如今鄭娥不在,他還真不敢多看。

因蕭明鈺身份尊貴特殊,蘇淮真自是十分害怕他回出事,一路上倒是派了好些精兵護著,此時更是有不少精兵圍在他的帳篷外頭。

正是夜深之時,更深夜重,外頭守著的兵士忽而隔著簾子稟告道:“殿下,京裏來了個送信人,說是魏王府的……”頓了頓,他似乎又問了幾句那送信人的話,緊接著道,“說是魏王府給您捎了信。”

蕭明鈺想起鄭娥,倒是心頭一軟,說不出的歡喜,連忙道:“叫他進來吧。”

那等在簾外的送信人悄悄松了一口氣,擡手正了正衣冠,便往裏頭去,只是,誰也沒看到他借著整理衣冠的時候悄悄從自己的發冠上抽出一柄極纖薄細小的刀片就握在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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